第207章 忏悔录（2/2）

看着电梯门快关上的一刹那，他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道歉是该下跪的吧，在祠堂的时候，那些人就是押着他下跪，说是忏悔，他发誓不会再为任何事忏悔。

电梯门已经关上，没人看到他的忏悔。

（四）

我们真的离婚了

还是有些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

我只要一靠近，珊珊就会被刺激到

我不敢再靠近她。

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最严重的时候，我想拉着她一起死，这样我们的骨血就会永远的融在一起。

国那边出事了，趁着这个机会，彼此分开一段时间也好，我需要找个医生好好治病。

戒药的过程很痛苦，每一次都像被凌迟一样，每次夜里，我都会幻想有她在我身边该多好。

或许我真的大错特错，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坦白一切，她那么爱我，一定舍不得离开我，我们可以一起把病治好，可现在已经太迟了，医生说，这次戒不了，我就要一辈子用药，然后最多活到五十岁。

在国的一年里，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痛苦的夜，像一只被抽干血液的野兽。

骨头里爬出蚂蚁般的痒，拼命抓挠着手臂，指甲在皮肤上划出血痕，却无法缓解那钻入骨髓的折磨，仿佛有人用钝刀在关节处缓慢地锯。

胃里翻江倒海，胆汁混着酸水涌上喉咙，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指甲崩裂，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真正的痛苦，早已渗入灵魂，让我生不如死。

活着回去见到她，是唯一支撑我的力量。

我很后悔带她去看了猎杀游戏，很后悔，那时的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医生说我不好好戒药，下一次被刺激还是会做出不受控的事，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自杀了，可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整整一年，我终于解决了国的事，病情也得到了控制，医生说，至少五年才能不复发，可我等不及了，我已经一年没见她了，国内的侦探失联了，她身上只有几百万，万一花完了，没钱花怎么办，万一她跑出京城，遇到坏人怎么办。

早知道不送走沈云朵了，她可能还会偷偷给珊珊钱，至少她不会过的不好。

我迫不及待的要回来见她。

还好，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像我们初见的时候一样，可爱，积极，阳光……我突然觉得这一年死水一样的心又活了。

她无视我，我慌乱害怕，因为她看起来不需要我了，知道她给别人做保姆，我生气心疼，忍不住又说了不好听的话，但我跟她进了电梯，其实是想看看是谁让她做保姆吃苦，她打了我一巴掌。

我明白了，原来是我自己，她吃苦是因为我。

一年的治疗勉强有些成效，我的身体好像夺回了思考的控制权，这次一定不能再搞砸了。

看到她身上廉价的布料，我真的很想把她抱进怀里，我想好了，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挽回她，只是电梯里有监控，我不太好意思跪下道歉，我想带她回家。

她厌恶又嫌弃的逃走，然后告诉我，她结婚了。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让我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崩溃了。

我见到了她的新婚丈夫，事情开始彻底崩塌，注射的药剂要以前的三倍才能控制，我再也不是我了，我曾经想要永远自我，现在，肉体和心都失控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

（五）

我拿到了医院的诊断书死亡证明。

闵珊珊，41岁，高危妊娠，羊水栓塞引发的器官衰竭……

怎么会死呢？

我还没死，她怎么就离开了。

我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把槐城，京城，申市……所有珊珊以前提过没提过的城市都找了一遍，大海捞针，找一个死了的人。

我觉得肯定是陈彦之为了躲我，带着珊珊假死去哪里隐居了，他们或许在欧洲的山庄里，在瑞士山下的草甸屋子里，总之，费了那么多功夫，她应该过着想要的神仙眷侣生活，怎么会死，肯定是假的。

找了三个月，我在墓园里看到他们合葬的空坟。

陈彦之是跳的海，珊珊的骨灰和他一起在海里，尸体是段成易让人捞的，后事也是他处理的，烧了以后，骨灰又洒进海里了，这里葬的是衣冠冢。

我只看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眼，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国。

飞机上，我让人给我倒了一杯红酒，刚抬起酒杯就喷出一口猩红的血液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医生说我如果再不好好治疗，真的没几年可活了。

其实从被限制入境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的彻底，既然活不长，所性不治了，随它去吧，死就死了，不知道我死了，她会不会最后再为我动容一次。

可现在我不敢死了，她会难产，是不是因为那次被我吓到了，我不该拿枪对着她的，虽然枪里没有子弹，但她胆子那么小，那么爱哭，肯定被吓到了。

是我杀了她。

我想自杀，又怕死了见到珊珊，她会怪我，我还是下地狱吧。

我反反复复的折磨自己的身体，想着就算死，也要痛苦一百遍再死去。

可为什么，我都快成了一具骷髅，却还吊着一口气，为什么，她那么的鲜活，却那么轻易的死掉。

医生不是说，我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了吗？

如果可以，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再受尽苦楚。

我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