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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墨晚风篇(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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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龙纹鎏金奏折在案头堆成小山,我站在文武百官之中。

皇帝的声音从玉阶上传来,谈及漠北驻军布防,询问我对策,我机械地应了两句,连自己都听出语气里的敷衍。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又看见兰儿踮着脚摘杏子的模样,城南铺子的酸杏脯甜中带涩,恰似我此刻的心境。

退朝后,我总爱绕远路经过王府。朱漆门扉开合间,偶尔能瞥见她的衣角掠过回廊。

我腾出时间时总会躲暗处默默地看着兰儿,知道她爱吃城南的酸杏脯,我时常在铺里待上几个时辰,只为能看她一眼。

失去记忆后的她,和从前一样明媚灿烂。

那日在杏脯铺,我握着瓷罐假装挑选,余光却死死盯着街对面。

她笑得眉眼弯弯,接过李云轩递来的糖人,糯米纸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这场景刺得我眼眶发烫,突然想起幼时她抢我糖葫芦的模样,那时她总说:“墨哥哥的糖最甜。”

檐角铜铃晃碎了月光,我蜷缩在王府外的老槐树上,衣袍被夜露浸得冰凉。

马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兰儿倚在李云轩肩头,象牙白的披风裹着两人的身影。

我攥紧腰间的香囊,绣线早已磨断,只剩她当年绣的半朵合欢花。

长街灯火如昼,他们在绸缎庄挑拣云锦,李云轩替她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我隐在街角阴影里,喉间泛起腥甜。曾经的我,也这般替她绾过发,在月下私定终生。

如今却要像个贼,偷藏不属于自己的温存。

兰儿忽然仰起脸,眸中流转的星辉刺痛了我的眼。

那是我曾无比熟悉的眼神,是她看我时才有的炽热。

蛊毒在血脉里翻涌,五脏六腑仿佛被千万根钢针攒刺,可心口的空洞比这疼痛更让人窒息。

原来最疼不是毒发,是亲眼看着十年挚爱,化作他人掌心里的温柔。

我踉跄着扶住砖墙,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

远处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李云轩低低的呢喃。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却笑出了声——当年他躲在假山后偷看我们时,是不是也这般狼狈?

我似乎能理解了为何我与兰儿恩爱时,李云轩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如今的我与曾经的他有何区别,一样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如今风水轮转,我成了见不得光的影子,守着记忆里的残羹冷炙,看她在别人怀里重获新生。

我看着兰儿对李云轩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几近让我崩溃,与曾经的逢场作戏不同,这一次,她的眼里有光。

我说过她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一刻我慌了……

我爱了十年的女孩……

真的爱上了别人……

蛊毒在我体内肆虐,可这痛却比不上我永远失去她的痛苦。

罢了,这样也好……

至少她是快乐的……

是幸福的……

这样的痛,我一人承受便足以……

只要她眼里有光,哪怕那光芒不再为我而亮;只要她笑得灿烂,哪怕刺痛的是我的心脏。

我抹去唇边血渍,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蛊虫在体内撕咬,却咬不碎心底那句:“若忘川能换你一世长安,我愿溺毙在这相思的苦海。”

后来,我将自己锁在密室里,雕刻着属于自己的梦,我从倭国的使臣处得到一本人偶雕刻的书。

那本书里记载着如何雕刻出于真人模样的人偶,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传闻,倭国有个着名的人偶师,为了悼念亡妻,将人偶刻成妻子的模样,日夜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人偶雕刻地栩栩如生,好似真人一般。我对兰儿的思念早已化成执念,我渴望着每日能看着她,哪怕蛊毒疼到万箭穿心,我也甘之如饴。

我失败了好几次,可我依旧没有放弃。我日复一日雕刻着,只为了能雕刻出她的神韵。

终于在我的努力下,我再一次拥有了“她”,眼前的人偶与她一模一样,就连锁骨处的痣也分毫不差。

蛊毒再一次吞噬着我,我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沉沦在编织地梦里。

痛到极致时,我只能靠着在偏殿那日的温存,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每当蚀骨之痛如潮水漫过灵台,偏殿里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就会浮现:兰儿滚烫的呼吸扑在我颈间,她发间茉莉香缠绕在我的鼻尖,将我们永远困在那个荒唐又炽热的夜里。

她的发丝缠绕在我的指尖,体温透过单薄的中衣灼人。

至少那一晚,我真正意义上拥有了她,那一晚,也是支撑我活下去唯一支柱。

如今的我如同活在炼狱中,只能靠着人偶慰藉相思……

我犹豫了许久,我不清楚兰儿何时会恢复记忆,倘若她恢复了记忆,她也会遭受蛊毒的折磨。

如今的我已经与她再无可能,既然如此,不如将解毒的方法告知李云轩,即便是将她推给别的男人,我也不愿她一辈子活在炼狱里。

我决定找李云轩,将相思蛊的真相告诉他,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告诉了他那晚在偏殿里的一切,我的语气里充满着挑衅。

他果然被我激怒了,我看着他嫉妒到发狂的模样心中快感更甚,兰儿究竟爱的是谁,他的心里比我更清楚。

我对他们兄妹二人的恨只多不少,若不是因为他们兄妹二人,如今我与兰儿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若不是他们二人将我与兰儿拆散,我与兰儿早就是恩爱幸福的神仙眷侣,我又何必受尽折磨。

我将相思蛊的一切告知他后便坦然赴死,我知道李云轩是不会放过我的,如今的我生不如死,死亡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他知道相思蛊的真相后,并不打算杀了我,而是要我痛苦地活着,活在炼狱里看着他与兰儿恩爱缠绵。

我被他的话彻底激怒,恨意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原来这便是杀人诛心。

李云轩出征漠北那日,我在暗处看着兰儿为他送行,李云轩似乎看到了我。

朝我的方向投来犀利的目光,而后当着我面吻了兰儿,我看着兰儿对他依依不舍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要我看着他与兰儿恩爱缠绵,倒不如把我杀了干脆。

李云轩出征漠北前特意给我传来警告信,倘若我敢出现在兰儿的面前,他定会将我千刀万剐。

不需要他的威胁我也不会出现在兰儿面前,我本就不愿她恢复记忆,我的出现只会让她徒增烦恼,于是每当她出门,我总是默默躲在暗处守护着她的笑容。

她路过绸缎庄时,我藏在街角糖画摊后;她去城郊祈福,我躲在树后悄悄跟随。

尽管我万般小心,可是命运依旧弄人,我总是不经意间能与她遇上,明明我爱她爱到痴狂,可在她面前我却要故作形同陌路。

每一次的擦肩而过,我都要承受蛊毒与相思的双重折磨,每一次的相遇我都想将她拥入怀中,与她互诉衷肠,可我不能,我不能将她推入深渊。

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恢复记忆,正因为我知道有多痛,我才不愿她承受这样的痛,我甘愿舍弃一切,哪怕是她对我爱……

后来在李云轩出征的日子里,我总是默默守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

那一次她意外落水,我不顾一切将她救上岸边,我几乎是本能地跃入河中,刺骨的河水灌进鼻腔,怀里的身躯却比记忆中更轻。

当她湿漉漉的睫毛颤着睁开眼,我浑身僵硬,丢下她转身就跑,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那一刻是我如此的慌乱,倘若她真的出了事,我将会悔恨终生。

宫宴那日,我在宴会上与她相见,尽管我已经恢复记忆,可在外人面前我依旧要扮演着驸马的角色。

我没有抗拒李云烟亲昵的举动,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兰儿她竟吐血了,我看着她望向我的眼神,似乎要将我看穿,她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可我碍于驸马的身份,无法走到她的面前,她昏迷前,我将染血的指尖在柱子上画了半朵兰花,我看着宫女将她带离宴会,此时的我已无心与李云烟做戏,我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我不清楚兰儿的记忆是否恢复,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有困惑与迷茫,她不断咳出的鲜血却让我心慌。

那是恢复记忆的前兆……

曾经我恢复记忆前也曾这般呕血不止。我害怕,害怕她会想起一切,害怕她会和我一样活在炼狱中……

李云轩从漠北凯旋后,我的噩梦也将接踵而至,李云轩找了个结党营私的由头将我关入大牢。

每日都来审讯我是否见了兰儿,看来兰儿真的恢复了记忆……

我如实告知了他,我的确见过兰儿几面,但那并非我所愿……

可他并没有相信我的话,认定是我故意唤起兰儿的记忆,随后我便在狱中受尽折磨。

再次见到兰儿时,我已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我听到兰儿苦苦哀求李云轩,李云轩为了威胁兰儿将我作为筹码,逼迫兰儿服软。

我沙哑着嗓音想阻止兰儿,可我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疼痛蔓延至全身,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儿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恨自己,恨自己护不了她……

当透骨钉刺入关节的瞬间,我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出声,我不能让兰儿担心……我不能让自己成为李云轩折磨兰儿的筹码……

每当透骨钉一声又一声敲进我的关节时,隔壁的寝殿都会传来兰儿的呜咽声,李云轩故意将我安排在寝殿隔壁受刑,为的就是折磨我羞辱兰儿……

我听着兰儿痛苦的呻吟声,我的心碎成了齑粉。

李云轩刻意的喘息声像是在向我挑衅。

心中的恨意如同烈火将我燃烧殆尽,我暗暗发誓,倘若我活着,终有一日要将他碎尸万段。

接下来的几日,李云轩将我囚禁在寒潭中,在我能看见地方建了座观星台,台子的中央放着一张大木床。

每日夜里李云轩都会将兰儿捆在床上,当着我的面凌辱她,日日夜夜强迫兰儿在我面前承欢。

我拼命挣扎,每当我挣脱锁链,他便重新用箭矢将我钉回石壁,我第一次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我受尽凌辱。

隐约间我听到兰儿为了我放下尊严苦苦哀求他放了我,我喉咙里翻涌着血沫,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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