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终章 短别重逢(终)(1/2)
手术后面缝合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
司恋不敢、也不忍继续直视。
只觉那细密的针线仿佛缝在她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心上。
后知后觉,她刚刚好像应该跟出去、转场记录门外的喜悦。
可她又庆幸自己下意识选择了留下、陪又又姐走完全程。
“啧,怎么是两个处女座啊,俩处女男,我怎么瞬间感觉天都塌了、呵~”
祝又又躺在那,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随意对铁蜜说了句-可说可不说的玩笑话。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只为缓解内心紧绷的情绪,也是在努力忽略肚皮上传来的牵拉与压迫之感。
司恋眼眶含泪,笑着握住祝又又的手,同样以玩笑回应:“天塌了有俩儿子给你顶着,有什么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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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祝又又的呼吸渐渐平稳,疲惫地睡去。
她嘴角仍残留着一抹笑意,似乎在梦里,他们一家四口已然团聚。
司恋悄然松开手指,默默退至角落,一遍一遍检查摄影机里的存储内容,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珍贵瞬间。
终于,那令人心焦的手术灯缓缓熄灭,司恋高悬已久的心,才如沉石落底,归至原处。
手术室大门再次一开一合,宣告着一个女孩儿完美蜕变成母亲的过程,至此落下了圆满的帷幕。
大门外,祝父祝母去而复返。
送孙儿们返回病房后,他们就像是在等待出征归家的闺女般,双双伫立在门外,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产床被推出的那一刻,老两口喜极而泣,一边互相取笑埋怨,一边小心翼翼地护送着闺女回到病房。
房门再次一开一合,那母子平安、添丁进口的喜悦,瞬间飘了满室。
本应是如释重负、满心欢喜的时刻,可在看到那其乐融融的画面后,司恋心中却涌起更多对姐妹的心疼。
她只是轻声与祝父祝母打过招呼,便以去洗手间为由,悄然退出房间,径直疾奔至楼梯间,哭了个痛快。
思绪回溯,从听说又又姐找不到赵教官、到读了几行神秘字条又无能为力,再到现如今宝宝们平安降临、却依然不见爸爸人影,司恋才猛然惊觉,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在对孩子爸爸归期全然未知,甚至不确定是否会有归期的情况下,又又姐表面看似执拗、那赌气的模样仿佛盖过了满心思恋。
可实际上,在重重压力下,她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
她敢于在未知面前果断选择独自扛下所有、担起妈妈的重任,该是怎样的破釜沉舟。
此刻,伟大二字在这病房门前,一如没了墨汁的笔,根本不足以描摹那些辛苦和伤疤。
事实上,这世间所有华丽的形容词,在每一个少女成为妈妈的冲线时刻,都显得单薄无力。
况且成为妈妈,又岂是这短短的99分钟能够定义,更无法靠镜头的记录、笔墨的描述来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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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又又产后没两天,司恋便接到新的工作挑战。
继参与指导阳城火车博物馆的立项筹备工作后,司恋又受委派、将投身于阳城高铁站贵宾厅的实地设计规划,同时将参与接待大厅温馨服务方面的细化与宣传工作。
此次离京,她恐怕要在外地常驻一阵。
临行前,司恋去月子中心探望祝又又。
方才得知,姐都没跟娃爹商量,就给两个儿子起好了名字。
当然,她也没法儿商量。
只派了封电报到赵教官原单位,将喜讯告知,书:
【喜讯!吾家添丁,双子降世。
哥哥赵枳桉,弟弟祝棹枡。
志安照升,愿吾儿一生平安,向着光明不断上升。
望君安心,待归期至,一家团聚!】
在满心笃定地与爱人建立完这一单方面的联系后,祝又又便坦然地面对接下来的当妈生活。
她并未表现出初为人母的过分喜悦,也从未因为独自撑起一个家,而心生悲切。
这份淡定从容的气场,着实令司恋崇拜不已。
后来,在赵寅礼荣归,且再度身披迷彩、踏上正义征程之后,祝又又才有勇气告诉司小妞儿。
她当时的所言所行、以及每一个微表情,其实都是在强撑。
而她在那即将成为妈妈的神圣时刻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也是为了强忍着不哭。
说这些话时,已然成了妈妈的祝又又,似乎从骨子里自带的力量感中,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温柔——
“你知道嘛、小恋恋。
那天在产房里,我透过那道门,除了我爸妈,真的有看到赵寅礼也在门外等。
他风尘仆仆赶来,军装都没来得及换。
那一身正气分明是在告诉我,他从未当过逃兵。
我呢,只有成功掠过鬼门关,才有资格与他并肩作战。
不然总不能他当英雄,我却成了临阵脱逃的怂蛋。
不瞒你说,直到哥哥弟弟出来那一刻,我才确信我和他的故事,注定不会bE。
只因我们从素不相识到为人父母,穿越风雨后,必然会迎来细水长流。
我曾是他年少的祈盼,他必将是我此生牵绊。
既然天遂人愿,让我们在我成年后再度相遇,怎可能将我们狠心拆散。
那样,岂不是月老自己打自己的脸。
尤其转了年儿,我又收到他们单位寄来的新年慰问信。
那大红的信纸在手,我根本看不清。
但其实,根本无需看清。
我只需坚信,吾夫丙寅,绝非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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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在目睹祝又又生产的全过程后,司恋着实花了不少时间才缓过神来。
不敢比,也没资格比,但这一次见证新生命降临,无疑给司恋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好随时进入孕期,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急需拥有一如又又姐那般,货真价实的勇气。
这段日子以来,窦逍始终小心翼翼。
因为他发现,司恋总会莫名其妙就开始发呆。
尤其他在偷偷搜了剖腹产的医学科普视频后,刚看个开头就被那血哧呼啦的画面吓得夜不能寐。
大半夜睡不着,实在抵不过负面情绪来袭,脆弱的小窦子,唯有从背后环住小司机,偷偷哭了一鼻子。
真的太可怕了,窦逍真心觉得,那所谓少遭罪的挨一刀,还不如顺产符合人类繁衍规律。
另外,他最是无比后悔自己那天在医院门口乌鸦嘴,还不如不放司恋上楼,绑也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万般纠结之下,窦逍又实在渴望拥有他和司恋的爱情结晶。
既然人类医学还没进步到男的可以生孩子,那最理想的,好像也就只剩像姐们儿那样,一胎怀俩,只遭一遍罪。
为哄司恋开心,也为转移自己的负面情绪。
窦逍考虑到近来他家小老板娘总去阳城出差,便提议把四年前、他在阳城买的小别墅给拾掇出来。
那幢小楼已经完成精装修,只要稍加改动、再搞定软装,就能喜提温馨小家。
他运来了两人从相识以来互赠的所有东西,有阳城夜市迎来的葫芦娃娃,这座小别墅的沙盘小房子,司恋送给窦逍的365张纸查出的葫芦娃摆件……院子里还有她喜爱的葫芦,光是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这样司恋在外地临时就职也无需住路局宾馆。
窦逍个当家属的,也方便随时跟班。
这杂事儿一多,司恋果然没空再放空思想。
只不过一忙起来,她在窦逍面前就总是忍不住暴躁,情绪反差明显。
可对于窦逍这把贱骨头来说,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只要司恋有心事别憋着,他就算天天被家暴都乐意。
许是因为心中同样揣着在爱里不顾一切的信念,很快,那些曾令司恋心悸到几乎心脏停跳的血腥画面,就在这忙碌且充实的日积月累中,如愿幻化成了促使她大步向前、无畏无惧的磅礴力量。
再度回首自省,她才得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一段陪产经历,可以说是在她准备当妈的路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笔,让她对妻子、母亲这两个在一定程度上不可分割的角色,有了更深的敬畏之情。
她因此更爱自己的妈妈。
也更渴望成为妈妈。
就连对窦逍的妈妈,也生出了几成真诚的感激。
这一波因成长带来的思维产物一经成型,就让司恋实打实地恢复了活力,在工作中也重新发起光来。
窦逍看在眼里,总算是松掉了那提着的一大口气。
几日以来,他就连睡觉,嘴角都忍不住挂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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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跟头把式地忙里忙外,两人携手并肩,一同迈过了又一个-被疫情笼罩的秋冬。
这一年,他们虽然因为政策、还没能种上豆,却也合作办了件大事。
就是在各种小打小闹中,联手置办出了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从无到有的小家。
他们在这个家里跨年,为这个家贴上春联,还计划着要在不远的将来,在这个家里贴满喜字和窗花,摆满一家四口的合影……
这个春节,窦爸窦妈仍被困在欧洲回不来。
窦逍仍要回锦城陪着奶奶和姑姑守岁,刚过小年儿,就麻溜儿颠儿去老家当孙子去了。
这婚后的第一个大年,两人虽说又是陪着各自长辈,没能守着他们的小家一起过。
好在各自老家都能放烟花,隔着屏幕,也能把吉祥话儿接得热火朝天。
除夕夜,他们隔着屏幕,在爆竹声中向两边儿家人长辈送出祝福。
轮到两人单聊,便不约而同地希望疫情快快退散,他们好能尽快实现儿女双全,希望……
说着说着,两人便默契地意识到,在一切浮华沉淀过后,这新一年的到来,可不再单单是岁月流转。
像是有预感,他们在视线交汇间双双感知到,好像有一股新希望、新力量,在不知不觉间,正悄悄朝他们走来。
窦逍说:“媳妇儿,这一年咱都顺顺当当,新年愿望好像有一句就够了,就是锦上添花。”
司恋问:“谁是花?我现在可不是文艺小花了,我是铁路一块万能砖,哪儿有需要往哪搬~”
窦逍凑近屏幕,故意曲解:“当然是你锦、我花啊,你就像葫芦藤蔓,一辈子都锦锦绞着我,我是花,但可不是花心的花,是柳暗花明的花,如花美眷的花,是……”
说着,他突然唱起来,用的是《越过山丘》的调子,篡改了歌词:“你我无需烦忧,待到繁花爬上墙头,定会相伴至白首,岁月悠悠情长久……”
与其说是唱,倒不如说是扯着嗓子吼。
那吼声被糅在鞭炮声中,喜感爆棚,直逗得司恋笑出霜花。
笑着胡乱一瞥,她看到三哥正推着独轮车,步履沉稳地、负重前行走向大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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