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双城爱情故事 第三集(2/2)
怕找不明白站台、怕裤腰里掖的钱被贼人惦记、怕半道儿想上厕所没人帮忙看行李……
怕这怕那,她唯独没预料到,会上不去车!!
天,这不年不节的,咋这老些人去省城?!
火车没停稳,就一堆人追着跑。
列车员拽着车门把手想下车检票,竟生生叫人群给挤回车厢。
“让我上去!欸……别碰我!臭流氓!”
拥挤间,连亚玲感觉到有人抓了把她的屁股,本就挤不上去,气的她脸红脖子粗。
实在没辙,她溜缝儿瞥见有人从车窗往上递大件行李,就想着她这上不去,多半是被这棉被给拖累了。
听到列车员嚷着说来得及、别挤都别挤。
连亚玲就改了策略,想先把棉被递上去。
剩她个干巴黄毛丫头,应该更好往上挤。
“大哥!能不能先帮我把行李接上去?给你看看!我有票!”
连亚玲找了几个窗口,一眼看中一个在窗边淡定看书的男青年,觉得这知识分子的模样信得过。
“大哥?!大哥!!”
可她喊了好几嗓子,这知识分子都充耳不闻,就在那书中自有黄金屋。
正当她气的想拿石头砸那人解恨之际,就见一个熟悉面孔从过道挤到窗边、正对着知识分子的位置哈下腰来。
司怀鑫探出身子惊喜道:“亚玲儿?!你还没去冰城呐?!快,快把行李先递我!”
他接过棉被,嚷了句“三哥快帮我接着!”这一通忙活。
安顿好行李,见连亚玲还要往车门方向跑,司怀鑫忙又叫住她:“欸!你还跟他们挤啥?手递我!赶紧的!我拽你上来!”
‘嘀~~~’
正犹豫间,就听火车突然拉响汽笛。
连亚玲仰着脸,看着司怀鑫略显焦急的神情,未及伸手,就觉心缝里有根藤蔓往出钻似的,眨眼间便缠上他的牛仔衣。
双手交握那一刻,连亚玲心都快吐出来了。
那另一只手是咋抬起来的,完全记不得。
只知这站台吵吵闹闹,司怀鑫口中溢出的每一个字,钻入她耳中,都异常清晰。
他叫她握紧,叫她踩着车厢使劲。
又数着123,她一蹬,他一扥,两人同时双向使力,眨眼间,连亚玲就被拽进拥挤的车厢里。
紧接着,她感觉脚刚沾地,身子就随惯性一飘,本就没站稳,顺势便跌进司怀鑫怀里。
“你瞅,要不是遇见我,你都赶不上这趟车~!”司怀鑫轻轻揽着她,开心地说。
火车开了,连亚玲身子跟着走,心呢?
好像落在了夕阳里。
她满头大汗,慌忙起身囫撸着头发,没头脑地反驳了句:“你才丑呢!我就是、就是被他们挤的。”
司怀鑫挑挑眉,慢半拍才整明白她把话听歪了。
手心一空,方才察觉自己刚撒开人家的手。
也或许是……
“老四。你来我这儿挤挤,叫姑娘自己坐。”
是三哥的提醒,阻止了司怀鑫继续或许。
他忙起身张罗介绍:
“亚玲儿,这是我三哥,司怀民。哥,这就是、我跟你提的,我前几天在鹤城火车站救那孩子。”
三哥放下书,稳当起身,朝连亚玲礼貌一点头。
又换回严肃的眼神催司怀鑫麻溜儿过来,同时无声问:‘你管这叫孩子?’
司怀鑫挠挠脑瓜子,三哥的话不敢不听。
但他挪出去之后,客客气气跟邻座几人商量,让一大姐换到了亚玲身边。
很快,三人都踏实坐稳。
见三哥完全没有跟他闲聊的意思,很快钻回书里。
正合司怀鑫的意,他就开始跟亚玲唠嗑。
他叨咕着车上人忒多,刚上厕所差点没回来。
又说他们是从黑河上的车,不然有票都没座儿之类。
见亚玲不怎么搭茬儿,只满眼疑惑地盯着他,甚至有些质问的意思。
当着三哥不方便细说,司怀鑫就鼓鼓秋秋从三哥的公文包里-偷出张报纸和铅笔,尝试给亚玲传纸条。
【那天我三哥去你舅爷的厂子修机器,把我给dēi了,这些天就押犯人似的押着我,才一直没去找你】
除了文字,他还画了个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小画儿。
连亚玲看着实在有趣,忍不住嘴角翘起。
心里的藤蔓瞬间舒展,连亚玲眼珠一转,将那一小块报纸折成个小蛤蟆。
再抬眼,眸中已无半丝不快。
虽没正眼看司怀鑫,却指尖一敲,派那小蛤蟆直奔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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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硬座坐的,司怀鑫屁股都快开花儿了。
可下了火车他也没着急回家歇着,而是再次发挥热心肠,帮亚玲找到了她的好姐们儿——孙海燕。
当然,这次不是他自己帮的,三哥跟着他一块儿,将亚玲送到姐们儿住的小院儿,就立即把他押走了。
整得他连给亚玲留个地址的空当儿都没有。
不过没事儿,等三哥上班去,他将重获自由。
亚玲这边倒没想那么多,她见到姐妹的心情-比看见舅爷舅奶还要激动,而且更方便宣泄。
姐妹俩见了面就紧紧抱在一起。
海燕见这好妹妹瘦成这样,心疼地哭出大鼻涕泡:“诶呦我的玲儿诶,你说你家小时候那么有子儿,咋几年不见就这样了嗫,我婶子人那么好,咋就走这么早?,老天爷诶,你咋这么不开眼欸……”
哭够了嚎够了,连亚玲才顾上观察海燕姐这一身装扮。
讲真,刚见面时,她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孙海燕变化很大,倒不是变漂亮了,就是那种气场,比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张扬许多。
她不自觉地由下至上,打量着海燕姐的墩跟小皮鞋、喇叭牛仔裤、收腰毛呢夹克……忽觉这样的装扮,好像更适合站在司怀鑫身边。
见好妹妹打量自己穿着,孙海燕抹了抹眼泪,一秒变嘚瑟。
她推着自己的卷发,开心问:“咋样,我现在是不大变样儿了?再看我这发型,快来点评点评。”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连亚玲轻笑着,酸了一句:“呵,有点儿……显老。”
“啧!土老帽儿啊你!”孙海燕也不计较,仍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里。
她正好还没吃早饭呢,帮亚玲安顿好行李,就拉着她去国营饭店下了顿馆子。
吃过饭又带她去买衣服,买完衣服买床单拖鞋乱七八糟的,最后还带她去大众浴池洗了个澡。
这一通折腾整得连亚玲又羞又臊,主要是心里有点没底。
“海燕姐,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呀?感觉也……太发达了吧?”
氤氲热气中,孙海燕递了罐东西给她,卖了个关子:“晚上带你去我对象的大本营看看你就知道了,给,拿这个洗头,使劲挖,洗完头发老香了,海鸥牌儿的,以后你就放心跟姐混,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洗发膏雪花膏可劲儿嚯嚯,都不带心疼的!”
听她这么一说,连亚玲心里更没底了。
晚上跟着去所谓大本营的路上,真是时刻准备大喊救命,生怕姐姐把她卖进窑子里。
结果到了那大院子一瞧,才发现这‘团伙儿’好像是个戏班子。
里头的人有翻跟头的,有顶瓦罐的,五花八门干啥的都有。
这年月干戏子不再怕被批斗,要是真能挣着钱,她还真就想照量照量,报个幕、唱唱歌都行。
再不济帮着管理服装道具,只要能给她个出路就行。
正当连亚玲想问,她能干点啥之际。
就见海燕姐嚷着让舞台上一人丢给她一把长枪,一亮身板,高声喝道:
“亚玲儿!看好喽,姐姐我给你表演个钢枪刺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