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二次疗程(2/2)
“第一,不要限制患者的行动,最好让他多在人间行走,与大量的一般人进行接触。与常人的接触可以帮助患者认识正常人类的生活,从而唤醒他心中由于怪谈经历而被压迫的自我,帮助他消除否定,巩固自我。”
“第二,依然不建议使用药物治疗,我们的治疗方案应当以情感疗法为主。”
“第三,患者有时候会存在对他人的防备心理,这是非常正常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私人空间,堵不如疏,我们应当引导患者向外界打开心扉。”
“第四,介于患者的解密者身份,他人对他的过分尊敬可能会引起患者的心理不适,这并不利于治疗。因此我建议,最好要像对待一般人一样对待他,让他知道自己是大家的一份子。”
“第五,给予患者一个期望,以帮助他在进入下一次怪谈后不会因为同样的情况而迷失自我。我个人的建议是,要让患者确立自己斗争的目标,一个人总是要求向前的动力才会有所增进,这是普罗大众都会存在的心理,即使是解密者也不例外。”
“总而言之,不要触及患者内心的敏感点,要以常人的态度对待他,也要让他知道自己同样是常人。患者内心的迷失会因为这一点逐渐生成实质,当他完全接受自己就是正常人的时候,他的自我否定便会消失,情感的淡漠和对现实的隔阂也会因为拥有了确切的目标而得到很好的缓解。届时,我们便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钱老看完了全部的诊断报告,将报告放在了腿上,满脸愁容地看向瓦列里医生。
“医生啊……这就是你说的状态良好吗?”
自我否定,情感淡漠,潜意识防御,为什么越到后面,顾时出现的症状就越多了呢?
那天顾时从归来的样子钱老看在眼里,当时他只是以为顾时是因为在怪谈中待太久所以对现实世界不适应了,之后第二天出门一趟回来后那恢复正常的样子也让他更加放心,可谁知道真实状况居然有那么严重。
不同于钱老的忧愁,瓦列里医生淡定地喝了口茶,解释道。
“钱老先生,顾时先生不再保持戒备的心态就是其状态良好的表现,这意味着他在本身认为自己需要不接受心理问询的情况下依旧愿意与我开怀畅聊,说明他本身其实并没有严重到影响人格性格的精神问题,只是在我们看来,他存在问题而已。”
“或许,顾时先生只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才显得如此奇怪,只是我们无法理解他,将他的特殊误认作为精神问题。”
“当然,过去的家庭变故确实对他产生了影响,这不可否认,只是我们不能因此而认为顾时先生一定就有很大的问题。”
瓦列里医生的话确实让钱老有所反思,他看了看那张报告,又看了看天沉思了一番,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毕竟不能去赌顾时的精神不会出现突发性的异常,这不仅是对国家负责,也是对他负责。”
瓦列里医生微笑着点头道。
“没事,这是您的职责,您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合理且切乎实际的。”
或许是因为话题过于沉重,钱老为了让自己的心态不被影响进而影响其他的工作,他振奋了一下精神,让自己往好处想想。
“至少现在顾时已经在去日内瓦的路上了,说不准和别的解密者见面能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好。”
“这的确很有可能。”
相互宽慰了几句,本身公务繁忙的钱老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向瓦列里医生告辞。
瓦列里医生也起身送客,随后回去开始收拾茶具。
钱老带上诊断报告离开了诊室,关上门后,他沿着走廊一路到达了电梯间,按下按钮后,等待了大概一分钟,中间起起停停的电梯才终于到达了八层。
钱老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后,电梯在铃声中正要关闭,却忽地又打开。
抬着头在看楼层显示屏的钱老低头定睛一看,发现拦住电梯的居然是瓦列里医生。
只见他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身的浅色便装,迤迤然地走进了电梯。
“瓦列里医生?你这是……”
瓦列里医生笑着回答道。
“我自然也有休息时间,有位天主教的神父跟我约好了探讨心理学的话题,我得去教堂找他。”
“神父还要懂心理学?”
“钱老先生,神父会经常地聆听信众的忏悔,如果不懂得一些心理学知识,就无法很好地履行职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林写给我报告里就经常用心理学的角度进行分析来着,这么看来心理学运用的地方确实很大嘛。”
“林晓妍小姐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心理学家,我为教导过她而自豪。”
“小林是我们组里为数不多靠谱的成员了,其他人都太年轻,有时候性子急躁,耐不住心思。”
“年轻人心思活跃,容易急躁很正常。其实钱老先生,您也可以学一点心理学知识,我可以给您一些建议,或许对您的工作有所帮助。”
“哈哈,那我就真的是受学于名师了。”
“不敢当,不敢当。”
在钱老和瓦列里医生的闲聊中,电梯门缓缓地关闭。
…………
这是一座巍峨恢弘的教堂,每一根漆黑的柱子,每一处拱券,每一块穹顶都镶嵌着不同种族的白骨,它们密密麻麻且极为混乱地挤在一起,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大厅中央略显渺小的目标,就像在进行审判。
数不清的尸骨簇拥着教堂中心一个上百米的十字架,不显一点阴森反倒充满圣洁意味,教堂的墙壁、窗户、大门上,一张张透明扭曲的脸孔凸显了出来,似乎有数不清的魂灵被封印在了里面。
红色的月光透过教堂的窗户照射进来,洒在了十字架前方一排排乌木的座椅上。
在这些座椅的最前排,坐着一位身穿朴素白色长袍的金发神父。
他前倾着身体,手中抓着一个小十字架,面对着身前巨大的十字架闭眼虔诚地做着祷告。
忽然间,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乎是一丝从极遥远处传来的神秘学联系的波动。
神父睁开眼,露出清澈单纯得如同孩童般的眼眸,望向教堂的穹顶。
片刻的凝望后,神父收回了视线,重新握住脖子上的十字架,开始祈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