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曹孟德横槊赋诗（1/1）

庞统急忙问道：“你是什么人？”回答说：“我是徐庶啊。”庞统听到是故人，心里稍微安定一些，回头看左右没人，就说：“你说出这样的话，可惜江南八十一州的百姓，都是被你断送了啊！”徐庶说：“这里八十三万人马，他们的性命怎么办？”庞统说：“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江北了！”徐庶说：“我感激刘皇叔的恩情，不曾忘记报答。曹操送走了我的老母亲，我已经发誓终身不献出一个计谋。现在因为这件事，我怎么会破坏你的好计策呢？只是我也随军在这里，南方的军队一到，玉石俱焚，我怎么能免除灾难呢？我希望能想到一条脱身的办法，希望先生指点。如果真能让我脱身，我就闭嘴远远避开了。”庞统笑着说：“元直有如此高明的见解和深远的见识，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徐庶说：“希望先生教导。”庞统在徐庶耳边简略说了几句话，徐庶大笑然后下拜说：“我的命保住了！我昔日对刘皇叔说有伏龙、凤雏，才能高超天下，从这个事来看，我的话不假啊。”两人大笑然后分别。庞统辞别了徐庶，下船回去向周瑜汇报。

却说徐庶当晚秘密派亲信之人，到各个营寨中暗中散布谣言。第二天，营寨中有很多人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不一会儿，有人来禀报曹操，说：“西凉州的韩遂、马超谋反了，杀奔许都而来。”曹操大惊，急忙召集众谋士商议。曹操说：“我亲自率领军队南征，心中所担忧的，就是韩遂、马超。军中的谣言，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能不防备。谁可以代替我去一趟？”话还没说完，徐庶进来说：“我自从承蒙丞相收留，遗憾没有一点功劳来报效。请求带领三千人马，连夜赶往散关守住隘口；如果有紧急情况，再进行报告。”曹操大喜说：“如果有元直你去，我就不担心了！散关之上也有军队，你统领他们。当下拨给三千步兵和骑兵，任命臧霸为先锋，连夜前去，不可拖延。”徐庶辞别了曹操，和臧霸就出发了。这就是庞统救徐庶的办法。后来有诗说：

曹操征南日日忧，马超、韩遂起戈矛。

凤雏一语教徐庶，正似游鱼脱钓钩。

曹操自从派遣徐庶去了散关之后，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于是他上马，先去查看沿江的旱寨，然后又去查看水寨。他乘坐一只大船位于中央，船上竖起“帅”字旗号，两旁都排列着水寨，船上埋伏着数千张强弩。曹操坐在大船上。当时是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天气晴朗，风平浪静，曹操下令：“在大船上设置酒席，我今天晚上想要会见各位将领。”天色渐渐晚了，东山上升起明月，洁白明亮如同白天。长江一带，像横着一条白色的绸带。曹操坐在大船上，左右侍卫有数百人，都穿着锦衣绣袄，扛着戈戟。文武众官，各自按照级别依次而坐。曹操看到南屏山景色如画，向东可以看到柴桑的境地，向西可以看到夏口的长江，向南可以看到樊山，向北可以看到乌林，四面环顾，空旷辽阔，心中十分欢喜，对众官说：“我自从起兵以来，为国家铲除凶恶，消除祸害，发誓要扫清四海，平定天下；所没有得到的就是江南了。现在我有百万雄师，更有诸位为我效力，何愁不能成功呢！收复江南之后，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将与诸位共同享受富贵，以安享太平。”文武官员都起身道谢说：“希望能早日听到胜利的歌声！我们终身都依赖丞相的福荫。”曹操非常高兴，命令左右侍从敬酒。喝到半夜，曹操酒兴正浓，遥指南岸说：“周瑜、鲁肃，不懂得天时！现在幸运的是有投降的人，成为他们的心腹之患，这是上天帮助我啊。”荀攸说：“丞相不要说，恐怕会有泄露。”曹操大笑说：“在座的各位，以及近侍左右，都是我的心腹之人，说出来有什么妨碍！”又指着夏口说：“刘备、诸葛亮，你们没有料到蝼蚁的力量，想要撼动泰山，是多么愚蠢啊！”回头对各位将领说：“我今年五十四岁了，如果能得到江南，确实会感到很高兴。昔日乔公与我关系非常好，他的两个女儿都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后来没想到被孙策、周瑜娶走了。我现在在漳水之上新建了铜雀台，如果能得到江南，一定要娶二乔，把她们安置在台上，以满足我的晚年愿望，我就心满意足了！”这就是庞统之前用计让曹操相信的内容。后来杜牧有诗写道：

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桥。

于是曹操大笑不停。忽然听到群鸦的叫声，望见它们向南飞去鸣叫着离开，曹操问道：“这些乌鸦为什么在夜里鸣叫？”左右的人回答说：“乌鸦看到月光，以为天亮了，所以离开树木而鸣叫。”曹操又大笑不停。这时酒喝得正酣，让人取来长槊立在船头之上，取酒洒在江中祭奠，满满地喝了三杯酒，横着长槊对众将说：“我拿着这长槊，打败黄巾军、擒获吕布、消灭袁术、收服袁绍，深入北方边塞，一直抵达辽东，纵横天下，真是大丈夫的志向啊！何况面对这样的景色，很有慷慨激昂之情。我应当作一首歌，你们跟着唱和。”这就是古诗，所以用声音歌唱出来。歌词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襟，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皎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唱完后，众人跟着应和。忽然看到座位中有一个人进言说：“在大军对峙的时候，将士们效力卖命的时候，丞相为什么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曹操看过去，原来是扬州刺史，沛国人，姓刘，名馥，字元颖。他本人从合肥起身，创立州府治理，聚集逃亡离散的百姓，建立学校，广泛屯田，振兴教育，深挖壕沟高筑壁垒，集结精锐的士兵，积累满仓的粮食，制作数千个草苫，储存数百斛鱼膏，作为防守和作战的工具。长久侍奉曹操，立下很多功绩。刘馥说：“丞相为什么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呢？”曹操说：“哪里不吉利？”刘馥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这是非常不吉利的话。”曹操大怒说：“你怎么敢败坏我的兴致！”手起一槊，刺死了刘馥。于是停止宴会。第二天酒醒后，曹操悔恨不已。刘馥的儿子刘熙请求领回父亲的尸体归葬家乡。曹操哭泣着说：“我喝醉了，昨晚误伤了你的父亲，后悔也来不及了。可以用三公的丰厚礼仪安葬他。”下令送回灵柩，当天就回去了。水军都督毛玠，请曹操查看水军。是如何布置安排的，下一回就能看到。